散文：黄叶飘落晚秋至

吴海明

季节已至晚秋，天空变得深邃而高远，清澈、明净，以后的岁月渐渐趋于沉静。

“无边落木萧萧下”，霜落，深秋风带着冷意，清扫着落叶。梧桐树叶在空中飞舞，像鸟在林间盘旋，静夜，树叶离枝的声响则清晰可辨，先是一小声清脆的折断声，接着是撞击着枝干的磕碰声，最后是落到地面上的拍打声，让人感到长长的寂寞。

晨起，满目皆落叶，地上好似锦缎铺开，橙黄、赭石、沙棕、土褐，还有浓烈的红，岁月是的美好，但又滋生许多莫名的惆怅。枫树露出枯瘦的枝，树梢上的几枚零星的叶子，仍在孤独地摇曳着。银杏树昨天还是一树黄蝶，清晨则变作黄色的地毯，上面铺了一层浅薄的霜，树则一夜间消瘦了，裸露出细细的枝，留下一副骨感的美。栗树与梧桐，远望去，除了树梢有些破碎的绿，多已叶落归土了。

林荫小道，落叶铺地，走在上面沙沙作响，是谁把满地的落叶铺成一条荒芜的路，铺成一条晚秋的腰带？是晚秋带着深深凉意的风？

记得小时，父亲曾带我去离村较远的荒地，去割毛草，扫落叶。毛草储存起来冬季作牛的饲料，落叶做柴烧饭。那些毛草垂着头，好似睡着了，风中抖动的野草，发出清远而寂寥声响，阳光透过晚秋枝叶间隙，洒下斑斓的亮光，让荒野也熠熠生辉。有时会遇见野兔子突地窜出，瞬间又消失在茫茫旷野，落叶缓缓飘下，落在父亲肩上或身上，那时父亲年轻高大。如今父亲已步履蹒跚，他目送我离家的目光也是颤颤的。

晚秋的树木多失去华美的姿态，显得那么寂寥，这时白天也是静谧的。我坐在窗子下看书，一只苍蝇落在玻璃上爬动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几只硬身子的虫子，飞着往屋里闯，撞的玻璃窗哒哒的响，瓢虫则藏栖在窗角的间隙。

晚间落雨，细细的，密密的，敲打着仅留在树上的两三片落叶，风卷寂寞，晚秋滴泪，世界尽显萧瑟，雨声中，秋天走得那么深。

“年年岁岁花相似，岁岁年年人不同”，每个秋天是相同的，不同的是人，容颜渐老。不知何时起，心不再起波澜，沉静旷远，对世事已冲淡如水，也许这是历练，如秋天，沉静、淡泊、成熟而又独特。王国维云：“有我之境，以我观物，故物皆著我之色彩。”人如果能超然物外，融心灵于万物，便是无比的福气。

一叶落而天下秋，零落与重生一样，别有一道意境，在这深深的晚秋，我寻着内心的蛩音。世间万物是循环往复的，晚秋并非生命的结束，“山明水净夜来霜，数树深红出浅黄。试上高楼清入骨，岂如春色嗾人狂。”难道你没从晚秋的树林枯叶间，看到生命的颜色吗？

《巴蜀文学》出品

主编：笔墨舒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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